2.13
知识分子
The Intellectual
沃纳·福斯曼（Werner Forssmann）
导 读
本文讲述了1956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得主沃纳的故事·福斯曼（Werner Forssmann）的故事。
他用自己的身体做实验，建立了心脏导管插入术；
他是现代心脏病学的奠基人，但多次受到学术界的打击和排斥；
他是一名外科医生，为了养家糊口，放弃了科研梦想。
他加入过纳粹，经历过战争的残酷，当过战俘，还差点死在自己人的枪下。
他加入了纳粹，经历了战争的残酷，当过战俘，差点死在自己人的枪下。
在生命的黑暗时刻，爱和希望让他度过漫长的孤独和磨难。
洋洋万言，勾勒出他滔滔的人生，讲述着他的悲欢离合。
撰文 | 金淘沙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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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应该生活在19世纪——他理想化的浪漫主义使他很难应对20世纪的混乱。”
——Renate Forssmann-Falck, MD
图1 沃纳·福斯曼（Werner Forssmann，1956年）| 图源[10]
01
成 长
沃纳·福斯曼（Werner Forssmann）德国柏林出生于1904年8月29日。他是家里唯一的孩子，母亲是家庭主妇， 父亲是律师。他是家里唯一的孩子，母亲是家庭主妇， 父亲是律师。他从小家境富裕，衣食无忧。但和同龄人一样，他将进入德国历史上最动荡的时代。少年福斯曼见证了汽车、飞机和收音机的推广，见证了普鲁士王国的崩溃，也尝到了战争的残酷。1916年，他12岁时，两年前应征入伍的父亲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战场上战死。从那以后，他的母亲和祖母成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亲戚。
福斯曼从6岁起就一直在柏林最好的学校学习，并在那里完成高中。在学校里，他建立了希腊和罗马的西方文明价值观、思想自由和终身学习态度。他还广泛涉足历史、人类学、神学、文学和哲学。
1922年高中毕业时，学校负责科学俱乐部的老师问他将来想做什么。福斯曼说，由于当时通货膨胀的经济状况，他想做生意。福斯曼，如果你做生意，你将成为唯一一个赔钱的人。你应该上大学和医学院。那就是你的天赋。”
福斯曼听从了老师的建议，进入了著名的弗里德里希-威廉大学(今洪堡大学)医学院。
沃尔特，福斯曼的叔叔，是柏林以北60英里一个小镇的医生。福斯曼一到学校度假，就寄宿在叔叔家，经常陪他去看病人，给他做包扎、分析尿样等简单的工作。有时他甚至可以代替叔叔诊断病人。由于和叔叔在一起的医疗经验，他对医学和手术的了解远远超过了同龄人。他还从叔叔那里学到了医生善良和病人至上的职业标准。
福斯曼一直对科学研究感兴趣。他的博士课题是研究大量肝脏提取物对健康人血液的影响。
图2 1928年，福斯曼正在做博士项目(是的，他嘴里叼着雪茄)| 图源[9]
02
实习医生
1928年2月，福斯曼通过医生资格考试，经过一年试用期后获得了行医资格，成为一名实习医生。
在当时的德国，刚从医学院毕业的实习生很难找到有薪工作。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拼命挤进最著名的医院。在过去的几年里，他们完全免费工作，类似于其他行业的学徒。 每个人都希望经过几年的努力，学到足够的经验，找到一个有薪水的职位。
福斯曼在这一点上是幸运的。维多利亚，奥古斯特（Auguste Viktoria）医院外科主任理查德·施奈德（Richard Schneider）是他母亲好朋友的哥哥。医院位于柏林东北部的埃柏斯瓦尔德（Eberswalde）的小镇。施奈德也成了福斯曼的第一任老板，但与福斯曼的关系也是老师和朋友。工作不久，福斯曼就能在施奈德的指导下做一些小手术。
图3 埃柏斯瓦尔德（Eberswalde）奥古斯特-维多利亚（Auguste Viktoria）医院后来改名为沃纳·福斯曼医院 | 图源[9]
外科医生的成熟往往发生在第一次失败手术后。一次，福斯曼不得不为一个19 年轻人做手术。患者有三处肠伤寒穿孔、严重的腹膜炎和无法逆转的循环衰竭，最终死在了手术台上。
这种事情第一次发生在福斯曼身上，让他深受打击。他无法摆脱沉重的内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拒绝见任何人，决定第二天离开医院，放弃手术。施奈德立即来到福斯曼的房间，告诉他手术是一项艰巨的工作，不仅需要超人的体力，还需要一颗坚强的心。福斯曼从他的话中受益匪浅，帮助他度过了危机。
福斯曼在奥古斯特-维多利亚医院连续工作24小时很常见。但这段工作经历对他来说很愉快。他努力工作，充分享受生活，享受小医院的家庭氛围。这种环境也是酝酿新想法的最佳土壤。
03
想 法
在忙碌的实习期间，福斯曼一直有一个挥之不去的想法。
在医学院的第一年，他读过法国生理学家伯纳德（Claude Bernard）、肖沃（Auguste Chauveau）和马雷（étienne-Jules Marey）几部作品。书中关于动物心脏导管实验的部分让他着迷。一对插图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个人在马的颈静脉切口后，插入手指厚度的导管，直接进入心脏。导管的另一端与橡胶囊和测量装置相连，用于测量心脏血压的变化。
几年后，这幅画仍然清晰地刻在福斯曼的脑海里。他经常想，为什么不能用同样的方法来测量心脏的指标或治疗与心脏相关的疾病？
图4 类似于福斯曼念念不忘的插图:Stephen Hales静脉插管于1733年首次在马身上完成。 | 图源[3]
在那个年代，心脏受了伤、出了毛病或有了缺陷的患者生存的希望很渺茫。当时，医学界对心脏持高度敬畏的态度，认为心脏是生命的中心，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寺庙，触摸心脏是一种，所以很少有人敢做心脏手术。
另一方面，即使很少有医生敢做，为了保证手术的成功，确保手术的成功。 “看到” 为了准确确知道心脏出了什么问题。这在当时还是很难做到的。活人的心脏隐藏在黑暗中。几种有限的心脏指标监测方法包括敲诊、听诊、X光检查和心电图既不准确，也几乎完全依赖于医生的个人经验。
福斯曼渴望在正常生理条件下观察和测量心脏，而不是开胸手术和全身麻醉。让 “光” 照进心脏，让医生看到，心导管似乎是最好的方法。
马身心导管手术安全，为什么不能在人身上做呢？
福斯曼知道所有的静脉血都回流到心脏。静脉插管的优点是导管沿血流方向推向心脏，不会影响血流。此外，静脉瓣的单向性也便于导管的深入。他反复考虑一个可行的计划，认为颈静脉不适合作为插入点。没有患者希望为了诊断而切开颈静脉，更不用说在脖子上留下疤痕了。此外，打开任何颈部静脉都有空气栓塞的风险。
心导管术要想成为一种广泛应用的诊断手段，最好的选择是弯处的静脉进入。静脉也是静脉注射的首选。肘部静脉通往心脏的路线清晰直接。病人抬起手臂后，导管基本上走直线。
福斯曼经常和医院的朋友罗密斯在一起（Peter Romeis）医生讨论这个想法，反复论证它的可行性。但罗密斯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福斯曼还告诉施奈德他的想法。施奈德认为他的想法是合理的，但当福斯曼想把它付诸实践时，他遭到了施奈德的强烈抵制。施奈德不允许他接受任何病人的实验。
福斯曼建议自己做。
施奈德一口否绝：这坚决不行。如果你有三长两短，我怎么告诉你妈妈？她在战争中失去了丈夫，在我的医院被我批准的自我实验中失去了儿子的生命。如果是你，你会同意吗？”
施奈德建议福斯曼先做动物实验，等技术成熟了再考虑怎么上人。
福斯曼表面上同意，但里却暗暗下定决心。动物实验是什么意思？前人已经做过多少次了，证明了心导管在动物身上的安全性。
1929年夏天，他决定在背后偷偷做——在自己身上做。
04
自体实验
但是福斯曼没有条件独自做这个实验。手术室消毒的设备和麻醉剂都锁在柜子里，一个叫迪岑的人（Gerda Ditzen）护士专门负责。如果他想做这个实验，他必须首先通过迪岑。
福斯曼开始主动接近迪岑，和她聊天，谈论理想和生活，最重要的是不知不觉地教育她，让她意识到心脏管理的意义。福斯曼还向迪岑借了几位法国生理学家写的书。两周后，迪岑也开始着迷于福斯曼的想法，为无法实现而感到遗憾。
福斯曼觉得时机成熟了。
一天下午，医院里的其他人都在午睡。福斯曼来到迪岑的办公桌，向她索要手术器械、局部麻醉剂和输尿管导管。迪岑立刻意识到福斯曼想做什么，先拒绝了。
迪岑问：你能保证这个操作不会有任何危险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下定决心：好吧，要做就在我身上。我把自己给了你。”
两人来到了手术室，迪岑把柜子打开，拿出了器械和药品，其中最重要的是一根长65厘米、外直径为1.33毫米的橡胶输尿管导管。福斯曼让迪岑躺在手术台上哄她说，为了防止她注射诺卡因(局部麻醉剂)后反应剧烈地从桌子上掉下来，他需要绑住她的手脚。她毫无疑问。当她的手脚固定在手术台后，福斯曼将手术器械移到手术台的床头，并迅速在迪岑看不见的角落向左肘弯曲处注射局部麻醉剂。
其实在她身上做实验只是个幌子，他还是要在自己身上做！
福斯曼回到迪岑身边，假装在左臂肘弯处涂碘消毒，然后涂上无菌纱布。他故意做得很慢，其实是在等自己的局麻药起作用。时间到了！福斯曼回到手术台床头，切开肘部弯曲的皮肤，用动脉瘤结扎针定位肘部前静脉，切开静脉，插入套管，插入导管。
导管穿透了人类几千年来对心脏的敬畏，拨开了黑暗的岁月，顺利前行。福斯曼没有感到任何疼痛，这表明血管内壁没有感到疼痛的神经末梢。他唯一感觉到的是，随着导管的深入，一股暖流延伸。
当他将导管插入35厘米时，福斯曼用纱布包裹伤口，只留下一个插入导管的开口。
福斯曼站起来，用右手解开了迪岑的束缚，说：是的。打电话给x光护士。”
迪岑看到福斯曼手臂上露出的导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立刻尖叫起来。
在迪岑的陪伴下，福斯曼用右手抬起左臂和导管，走过长长的走廊， 下了一层楼梯，又走过一段走廊，才进入了地下室的X光室。X 光护士在等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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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半睡半醒、头发凌乱的罗密斯闻讯赶来，怒吼道：“你这个白痴！你到底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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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就要把福斯曼胳膊上的管子拔下来。福斯曼抬起脚，踢在他的小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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