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晚上5点到7点,是外贸村的营业时间。
两个小时内,江苏省常熟市莫城街聚集了2000多个服装摊位,运出数千件大牌服装。Nike、Adidas、Prada(普拉达)等大牌被塞进黑色包装袋里,交给等在门口的微信业务、网店老板和实体店主。
随后,这些三标齐全、价格不到正品价格十分之一的假货被送到全国各地。
为了避免工商部门的严查,店主们只打开半扇卷帘门,在网上下单,晚上运货,一场假货嘉年华悄然举行。
外贸村晚上营业
很多服装摊卖假大牌
外贸村的街道被2000多家服装店包裹着。
一条约500米长的路穿过村庄,路南的女装店聚集在一起,路北是男装的聚集地。这里大部分都是独栋楼,除了一楼的门面,狭窄的小巷里也开着服装店。一个单户,可以挤进十几个服装摊位。
外贸村位于常熟市莫城街,由周边几个村庄组成。原本是当地的外贸服装配送中心,因为热销外贸服装,流传着外贸村的名字。
村西的一堵墙上挂着欢迎来到外贸村和服装海洋,外贸一级货源基地的口号。然而,近年来,外贸村因热销大牌假货而闻名,并多次被媒体曝光。
即使当地监管机构继续打击,外贸村的假货市场仍然猖獗。一位服装店老板告诉《新京报》,为了避免检查,外贸村的假货摊位现在已经改成了晚上营业。
2020年11月初,新京报记者走访外贸村,发现服装店2000多家,但白天外贸村行人少,店门关闭。这是白天的死城。一位做服装生意的女士描述说,白天不开门的店铺都在做假货。
睡衣店老板王秋说,两三年前,这里的营业时间还是早上九点到五点。现在恰恰相反,因为我以前没有检查假货,所以我现在检查得很严格。”
白天关门、晚上营业的外贸村。 赵敏,新京报记者 摄
晚上五点以后,外贸村变得热闹起来。
这是另一个场景。三轮车和摩托车挤满了不到两米宽的街道,行人只能走过商店门口的台阶,喇叭声和人们的呼喊声混合在一起。
这里的商店不同于正常的服装店。有些摊位只挂两三排衣服作为样品,更多的服装店甚至没有衣服,只有一堆黑色塑料袋,上面有号码或顾客昵称。
这些店的服装都是大牌,从几十元到几百元不等。除了Nike、Adidas等待体育品牌,还有Canada Goose(加拿大鹅),Burberry(博柏利)等高端甚至奢侈品牌,应有尽有。
新京报记者在外贸村调查了几天,随机走访了几十家服装摊位,发现这些店都在卖假大牌。许多店主告诉《新京报》,外贸村的大多数商店都在做假货生意。粗略估计,规模已超过2000家。
外贸村服装摊位的假大牌。 赵敏,新京报记者 摄
假货逼真
卖给微信、网店、实体店,和正品比克数一样。
假货,是外贸村公开的秘密。摊位老板也不回避,还会向顾客介绍自己的商品有多逼真。
肖佳在桑园新村有一个服装摊,他的店挂着Champion(冠军)、Nike、Adidas等运动品牌。我们是1:1做的。我们可以模仿任何级别。不拿真品比较,看不出是假的。”
范家巷北村有一家高朗店,她店里的衣服大多是大牌女装。拉夏贝尔的标签是拉夏贝尔的标签。在谈话中,她从柜台的角落里拿出一个黑色的袋子,拿出一个标签和标签FILA(斐乐)毛衣,一件80元。和正品相比,连克数都一样,我们都是正品卖的。”
在外贸村,同一品牌的假货也会因质量而产生价格差异。
新京报记者主营一家Canada Goose(加拿大鹅)在羽绒服店看到,外观相同的三件羽绒服,标价650元、550元、245元。老板说,每一款的充绒量、面料和工艺都不一样,650元的价格可以和真品差不多。”
不同质量的衣服会被摊主区别开来,卖给网店、实体店、微信业务。
羽绒服店老板说:便宜货网店多,质量好的要在实体店卖。河南的一家实体店从他家拿了550元每件羽绒服,在当地卖了1000多元。
韩伟的摊位主运动品牌的假货,实体店是他的大客户。韩伟说,他的商品主要卖给实体店,比如一些品牌折扣店。(实体店卖假货)要看当地能不能做,怎么卖,实体店自己处理。”
某摊位微商相册页面展示的大牌。 手机截图
一条龙生意
一万元大牌百元拿货,一元定制大牌三标
大品牌和低价是外贸村假货市场最大的.。
《北京新闻》记者发现,这些所谓的大品牌服装最初是没有任何标签的三无产品。为了打开市场,摊位还将为客户提供定制的三标准一站式服务。
所谓三标,就是品牌标签、洗水标签、写厂家信息和价格的证书标签。在外贸村,挂上标牌后,一件官方售价近万元的品牌毛衣,200元就能拿到货,甚至配有柜台手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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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双十一附近,一家摊位的老板告诉记者,他们的三四名员工每天需要两三个小时才能配送货物。很多顾客都是大网店,一次拿几千件。”
高朗家的店里挂着几件没有标签的外套。当她向顾客介绍时,她说每一件都是网络名人和明星。高朗说,没有人关心这样挂一天,但安装品牌有风险。但在高朗的微商相册中,品牌拉夏贝尔和Only等写在介绍中。她说现在查的很严,店里没有挂标,但是顾客需要的话可以定制。
据《新京报》记者调查,桑园新村一条街上聚集了十几家服装辅料店。11月13日,一位店主告诉《新京报》,双十一前后工商检查紧张,不敢做品牌标签。以前这里很多店都是做品牌标的。”
他把记者介绍到一公里外的商海路,一条街聚集了20多家辅料店。记者随机走进一家辅料店,店主报价,品牌标准从5000开始,每一毛到1毛5。最好有一个真正的标准,我们模仿肯定会给你完全一样的。”
商海路附近的小商品市场也是服装辅料店的聚集区。一家沿街商店的老板娘拿出一袋Champion(冠军)编织标签,说要的话可以直接拿走。然后她拿出一本带有不同品牌的全套印标样品册,包括Adidas、Puma(彪马)、Dickies(迪凯斯),New Balance(新百伦)、Nike等品牌。一套完整的领标、水洗标、吊牌,1元左右。”
店铺展示可定制的品牌标准。 赵敏,新京报记者 摄
隐秘的交易
线上微信下单,线下黑袋运输
面对猖獗的假货产业链,常熟市监管部门也对外贸村进行了越来越严厉的打假。
根据公开报告,常熟市执法部门至少从2016年开始对外贸村假货进行查处。2017年,常熟市派出100多名,摧毁8个生产和销售假仓库,现场查获假阿迪达斯、耐克等体育品牌,假巴宝莉、范思哲、普拉达等奢侈品牌服装、包、手表等珠宝10多万件,涉及2000多万元。
2019年8月,常熟市市场监督局和公安机关对常熟服装城区域生产、仓储、销售等环节进行了全链执法整改。执法人员表示,随着执法行动的深入发展,在店内明目张胆销售假冒名牌服装的现象已基本消除。然而,非法商家的销售模式已经转变为网络销售模式,生产和仓储窝点更加隐蔽和分散。
在日益严厉的打击下,外贸村的假货店主使交易更加秘密。
即使在晚上,一些服装店的卷帘门也只有三分之一。很多店家告诉新京报记者,这里都是卖假货的,工商部门查得严,店门不敢全开。
新京报记者走访发现,在外贸村,扫码是最常见的招揽客户的手段。摊位老板不敢在店里放假货,所以他们都在门口挂了微信号和微信相册app二维码,客人扫描代码可以看到商店上传的产品信息和照片,然后选择订单。
晚上外贸村开业的时候,会有人拿着手机找人扫码。每个人扫码,都能从店里拿到两块钱的奖励。连路边的小吃摊都推出了扫码送烤肠玉米的生意。
一位摊主说,为了躲避检查,这里的货主已经有了默契。他们都要求客户在三点前下单,当天取货。商店提前在仓库打包配送,然后将货物带到外贸村的商店。外贸村的每个摊位在市场上都有不同的作用。有些摊位有自己的工厂,在销售商品时供应给其他摊位。工商抓是要人货俱全,我下午去拿货,晚上都送走了,这怎么查呢?”
夜幕降临的时候,外贸村狭窄的街道和巷子依旧挤满了拿货的人。他们在门口喊了一个号码,拿起摊主扔出的黑袋子,迅速装车运走。他们的时间只有晚上两个小时。
外贸村等货贩。 赵敏,新京报记者 摄
屡禁不止的黑产
一年捣毁70多个窝点,商贩入驻商场洗白
今年年初,常熟市开展了更强的打假行动。据当地通知,常熟市经济调查大队立案调查了56起侵犯知识产权的案件,涉及总金额1.8亿元,破坏了70多个假冒窝点,逮捕了57名嫌疑人,缴获了23万多件侵权假冒物品。
但外贸村的假货行业并没有停止。一位摊主透露,除了外贸村的小贩,很多人在附近的正规服装城做假货生意,洗白成了正品商。
11月初,新京报记者在上述商场走访发现,不少档口也在售卖各式各样的“大牌服装”。
两年前,刘芳和许多店主一起退出桑园新村,在世界服装中心四楼租了一个摊位,成为了真正的商人。但在她的微信相册中,有21922件商品,包括Moncler(盟),Descent(迪桑特),Burberry(博柏利)等大牌。她还在外贸村拿货,范家巷北村停车场一辆写着店名的三轮车成了他们每天放货的摊位。
赵强在外贸村做了多年假大牌,对这种情况并不陌生。他承认,近年来,有些人担心被调查搬到商场,但许多人不断涌入外贸村。为了赚钱,他们挂羊头卖狗肉。
外贸村街道。 赵敏,新京报记者 摄
北京京师律师事务所律师熊超针对外贸村货市场表示,大品牌假货的生产和销售涉及侵犯品牌知识产权和商标权,假货生产和销售方应承担相应的刑事或民事责任。
刑法第二百一十四条规定,销售明知是假冒注册商标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和罚款。
熊超律师表示,即使法律处罚力度大,现实中品牌方维权困难。一般品牌能力有限,不是每次侵权都能发现和维权。”
近日,新京报记者就假货咨询耐克、阿迪达斯、The North Face(北)官方热线,三个品牌都表示没有专门的热线 门的假货投诉渠道,只处理本品牌官方平台售出的货品,建议买到假货的消费者拨打3·15投诉电话进行维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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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王秋、肖佳、高朗、韩卫、刘芳、赵强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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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报记者 赵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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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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